春荷全程臉上都帶著笑容，眼神專註的看著獨孤翼來的地方，心裏卻是不知道是一股怎樣的滋味。

畢竟在她看來，太後與皇上獨孤翼的感情並不是很好，只是表面上沒有明說罷了。

明眼人還是能夠看出來的，到底親不親切，大家還是知道的。

不過惠慈太後的心中藏了太多的事情，這些年，景帝還在世的時候，並不是惠慈太後不喜歡自己的兒子，不關心自己的兒子，而是心裏有苦衷。

但是卻又不能明明白白的說出來，只能默默在這個佛堂裏來彌補自己對獨孤翼的虧欠，好讓自己夜晚也睡的安穩一些。

不然的話，是個正常人也不會整日裏就待在自己的房間裏，沒有一點想法想要出去曬曬太陽。

只是有太多的事情，就像是怕曬了太陽，會把自己的內心真實的情感給完完全全的暴露出來，到最後，大家都會遍體鱗傷。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誰也不能強迫誰去做一些事情，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至於最後選擇的對不對這就不關別人的事情了。

因為不管到最後結果是什麽，只有自己來承擔這些後果，其他的別無選擇罷了。

不一會兒，獨孤翼這些人就來到了乾晨宮的門口，春荷緩緩地給獨孤翼行了一個大禮：“奴婢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當獨孤翼見到春荷的那一瞬間，有一會的楞神，很是不敢相信的問了一句：“你是春荷？”

春荷聽到獨孤翼的話之後，心裏有點的驚訝，未曾想到皇上獨孤翼還記得自己的名字。

還真的是莫大的感動，一下子激動的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春荷還是堅持著剛剛黑獨孤翼請安的那個動作，單腳微微的彎曲。

剛開始還好，時間久了，就有點站不穩了，接著就有點搖搖擺擺了。

獨孤翼見此，馬上就揮了揮手，說道：“免禮吧。”

說完，春荷就踉蹌般的站了起來，稍稍的整理一下，就端莊了身子。

就好像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都是大家看錯了的樣子。

獨孤翼之所以看到春荷有一段時間楞神，那是因為獨孤翼小的時候，惠慈太後的後宮裏就只有春荷對自己好。

甚至那個時候的獨孤翼覺得春荷對自己的好要比他這個親生母親的愛，都要讓人忘不掉一般。

再次相見，春荷得兩鬢都已經斑白，就算是在好的妝容也這擋不住歲月留在她臉上的痕跡。

要說歲月是把殺豬刀，那可真是一點都不為過，正是有了這些的歲月痕跡，才會讓人更加清晰被記住。

可是過去的人的臉上卻是永遠不變的就是臉上的笑容，還是那樣的璀璨奪目，讓人心歡喜。

獨孤翼對春荷的記憶深刻的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為他永遠都記得的就是，那年被自己的父皇，也就是景帝罰站。

那是個小雨天，原本先前的天還是還是挺好的，突然之間，站著的小獨孤翼突然就感覺到有雨滴滴落在自己的臉上。

緊接著就是一場傾盆大雨，“吧嗒吧嗒”的下個不停，聲音十分的急促，忽大忽小的，就像是在宣洩著什麽。

就這樣，獨孤翼站在雨裏已經站了好幾個小時了，但是景帝卻是沒有絲毫的想要下旨讓他去休息。

老天爺好像就是在跟獨孤翼開玩笑一般，總是在自己已經受到創傷的時候再給自己一道。

好讓自己變得特別狼狽，這樣的話，它才會罷休。

小時候的獨孤翼還是很依賴惠慈太後的關懷的，不過這些都只是他的奢想。

當他看到別的皇子都有自己的母後護著的時候，他從眼睛裏折射出來的渴望和奢求都不是假的。

從小的時候，他就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有人生卻是沒人疼愛，來的更多的就是無盡的嘲諷和孤獨。

就在獨孤翼再次感到絕望的時候，那個時候的春荷就打著傘來到了獨孤翼的身邊，悄悄的遞了一塊糕點放在獨孤翼的手裏。

並且小聲的說道：“太子殿下，快吃吧，奴婢幫你守著。”

這雖然只是一塊小小的糕點，可是對於獨孤翼來說，卻是世間上最為美味的東西，放在口裏都不舍得咽下。

甚至咽下了還要留戀一下唇齒之間的味道，那不是糕點的味道，而是有被人疼的感覺。

那種感覺，獨孤翼從那個時候，深深的就記在了腦海裏，一輩子都不可能忘掉的。

有的人明明是很愛自己的孩子，卻是因為一些事情，狠下心來，不聞不問。

就算從別人的嘴裏聽來自己孩子的消息都是一種浪費時間，一心只想獨善其身，可是，當有些事情發生了之後，就是晚了。

“皇上，皇上，是否用了早膳？皇上？”

春荷一聲聲的問話，把獨孤翼從過去的回憶中拉了回來，剩下的就只有慢慢的藏在了心裏。

心中的秘密是誰也不會知道的，更不用說惠慈太後了。

獨孤翼看了看春荷，說道：“還沒有。”

簡單又明了的三個字處處透露著皇上獨孤翼對於春荷的依賴，甚至仔細聽的話竟然還會有一種親昵的感覺在裏面。

春荷姑姑一聽到皇上獨孤翼說自己還沒有吃早膳，馬上就說道：“奴婢知道了，皇上你先進去裏面坐一下。”

“太後娘娘還在裏面念經，奴婢這就馬上去準備膳食。”

說完，行了一個禮，就快步的奔向廚房。

獨孤翼自顧自的朝著裏面走去，當左腳準備踏進去的時候，有那麽一瞬間的猶豫。

就像是有什麽東西在阻擋著自己，不讓自己進去到裏面。

不過，過了一會兒，獨孤翼壓下了心中的這種感覺，然後若無其事的走了進去。

走進去一看，獨孤翼就發現裏面的陳設還是跟以前一樣，一點都沒有變。

還是原來的位置，還是原來的味道：冷清，孤獨甚至還有死亡的氣息。

這是獨孤翼的第一感覺，之後就斷斷續續的傳來念經的聲音，聲聲都像是在控訴著什麽。

讓人聽了竟然會有種心煩意燥的感覺，很是不安。

高公公後腳也跟著獨孤翼走了進來，也發現了了這乾晨宮的情況。

心裏頭不知道為什麽有種悲傷的感覺突然之間就湧上心頭，就感覺眼淚在下一秒就要奪眶而出。

獨孤翼自己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沒有任何的猶豫，然後仔仔細細的坐在座位上看著房間裏的一切，一切都是那麽的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好像事情就像是發生在昨日一樣，還是那樣的清晰，可是陌生的，就感覺自己從來就沒有來過這個地方。

此時的獨孤翼心裏實在是有太多的困擾和煩躁。

這裏擺的東西，沒有一件東西是屬於自己的，獨孤翼的心裏感到陣陣的悲涼，是發自從腳底往內心的悲傷。

房間裏熏著檀香，因為常年窗戶沒有打開，現在的屋內的檀香越來越濃，不一會兒竟然會有一絲絲的煙霧朝自己迎面撲來。

就好像有著靈性一般，讓人看了以為自己置身於仙境之中，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

裏屋的念經聲還是沒有停，就像是不知道有人來了一般。

裏屋的那個人還是在繼續著自己的動作，好似這世間所有的事情都跟他沒有關系一般。

要想成佛，在那裏都可以成佛，立地成佛就是這樣的意思。

大概是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在這個過程當中，獨孤翼一直都是用手指不停的敲打著桌面，聲音也是陣陣的。

不過是扣人心弦，仔細聽的話，這裏面還有一種抵抗，反對，不平的情感在裏面。

就在這個時候，春荷姑姑帶著一行的丫頭，把早膳端了過來，全都一一的擺在了獨孤翼的面前。

獨孤翼看了看眼前的這些冬衣，發現裏面都是自己最愛吃的糕點，還有桂花粥。

這都是獨孤翼小時候最愛吃的東西，一點都沒有少，也沒有錯。

獨孤翼看似漫不經心的瞟了一眼春荷姑姑，心裏卻是五味雜陳：“沒想到，春荷姑姑還是記得自己最喜歡吃的東西，看來自己還是有人關心的。”

所有的東西都擺上桌之後，春荷笑瞇瞇的說道：“皇上，這些都是奴婢按照你的喜好做的，你嘗嘗，看看怎麽樣？”

說完，春荷用著希冀的眼神看著獨孤翼，好像很是期待獨孤翼嘗完之後的表情。

獨孤翼舀了一勺粥放在口裏，仔細品嘗了之後，說道：“不錯，朕很久都沒有吃到這樣的早飯了。”

獨孤翼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眼睛瞟了一眼那裏屋的人，可是裏屋的人沒有一點反應。

獨孤翼有一點小小的失望，哪怕只是一點點的動靜，獨孤翼都會覺得很開心的。

獨孤翼很是尷尬的咳了幾下。

春荷絲毫沒有註意到獨孤翼剛剛的別扭，反而還關心的走上前來，問道：“皇上怎麽了，是嗆到了嗎？”

春荷很是擔心的看著獨孤翼，那眼中的關心不是假的，全都看在了獨孤翼的眼中，心裏越發的對春荷親近起來。

獨孤翼緩緩的搖了搖頭，說道：“沒事沒事，是春荷姑姑的手藝實在是太好了。”

獨孤翼只有在春荷面前還是一個孩子一般，雖然他現在已經是貴為皇上了，但是這種放下身段的皇上，還是很少見的。

春荷一聽到獨孤翼這樣說，馬上就笑的合不攏嘴了，就感覺到自己就像是吃了蜜糖一般，甜到了心裏。

過了一會兒，獨孤翼就聞到：“母後不吃早膳的嗎？”

春荷一聽到獨孤翼這樣問，小心的嘆了一口氣，說道：“太後娘娘這些年來食量越發的減少了。”

“說是沒有胃口，最近一直都是早上不吃早飯，一起來就一直待在佛堂裏，誰也勸不動。”

說完之後，春荷有忍不住的抹了抹眼淚，像是在替惠慈太後感到心疼。

獨孤翼是沒有發現的是，待在裏面的那個人身體不由得顫抖了一下，可是這些獨孤翼卻是沒有發現。

這是因為當獨孤翼說道自己的時候，太後的心不由自主的跟著停下來，這是身體本能的反應。

惠慈太後握著木魚的手也不由得敲重了一番，只不過是那一瞬間，又恢覆了正常，接下來卻沒有任何的舉動。

這還是獨孤翼第一次向春荷打聽自己所謂的母後的狀況，誰都知道，他們母子已經好久都沒有見了。

說起來，還真是可笑，獨孤翼聽到春荷所說的，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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